3.温柔?暗礁 (第1/1页)

    低级。

    当时的你是这麽的想。

    持续X植物状态到永久X植物状态，这麽深奥的专有名词你本来完全陌生与是你不会想要了解跟用不到的词汇，却在长年反覆进出医院後而明白了其中的差异；虽然你每次走出诊间时的心情就像是在海里翻滚，几近溺水与游不上岸，可是你并未全然的绝望。

    在经历扶她起床、帮她擦拭身T就把你累垮的那段辛苦之後，你已把那些冗长又艰辛的步骤镶进日常。并且让那些专有名词影响不了你，因你已经学会如何用你的手将她日渐僵y关节不厌其烦的舒展成柔软，学会了替她刷牙时，不再让她的嘴巴张开的过久而太难受，等所有梳洗工作都完成後，再仔细地、轻柔地，在她的唇上涂抹护唇膏。也学会了让她不受到任何碰撞的替她翻身、替她把不自觉外弯与弓起来的关节跟脚板轻折恢复至原来的模样，好让她在醒来的某个夏日，可以尽情的站在冲浪板上冲浪。

    空气如此寂静，连你的汗水滑落至锁骨上的细微都被放大。

    你总是替她擦去许多岁月累积的伤痕，却总是忘了替自己擦汗。

    但总有一些事，是在你劳累过後、在月光抚上窗帘的顷刻，那些暂时被你存放在记忆底层的回忆，就会在此时转为鲜明。

    b如日正当中，她在海浪拍打她脚踝时回头朝你一笑，b如，bYAnyAn更能闪闪发亮的她，那样面对海浪而忘情的笑容，你是无法忘记的。

    以及几年後再遇见她时，她把你甩下的蛋糕拾起，重新递给你时的那抹微笑，你同样也是无法忘记。

    那是在你大三上学期的九月底。

    你的父亲没有忘记过你的生日，开着车，亲自的把你喜欢的草莓布丁蛋糕送到你系所的门口。

    大一时，你安静寡言，照理说认识你的人应该不多。

    可是你有会笑的唇角跟如深墨sE的长发。唇角上扬的弧度似是菱角末端的弯，浅浅的，那种特别的古典气质令人印象深刻。就算你不打算跟谁深交，但想要认识你的人却也不少。

    在几位同学热心的带路之下，在进入学校前的牌楼找到你。你的父亲提着你喜Ai的蛋糕对着你微笑。

    你明白，他为了能把蛋糕亲手送到你的手中，会在你生日前後不确定的哪一天去找你。

    国中如此，高中如此，大学也如此。

    为了不想让他找到你，你故意选离家很远的学校，你总以为这样他就找不到你。可是你忘记了，只要他的一通电话，不管是你母亲还是你的meimei，她们会替你泄露消息。

    尽管如此，你仍漠视他的笑容，只因对你而言，任何的回应都是母亲的难堪。

    在你离家北上之前，你曾问你meimei，「爸爸跟mama的状况你知道吗？」因为你认为有一天你meimei也会知道爸爸还有另一个家庭的事实。你不想让你的meimei跟你一样的受到伤害，尽可能的用你的方法保护她。然而，你的meimeib你心中的天真更接近坦白，她抱抱你後说：「那是他们大人的事，我们没有办法帮他们解决，所以姊姊也要开心点喔！」

    你细细的凝看着她的脸，在你封闭对父亲的情感时，她已经慢慢长成为少nV的模样，不必再让你为她担忧。懂事的让你想哭，以至於你觉得自己更加孤单。

    可是你仍不愿意剖解自己的真实，虽然，牌楼投S下的灯光，隐约照出了你父亲两鬓些许的白发与温柔的法令纹。

    即使你脸上带着惊讶，也在脑海中想着：「怎麽老了许多？」

    但在你心底所筑起的冷淡种子在经年累月中长成了锁住你温柔的藤蔓。就算你知道每年的这个日子他从来没有缺席过，可是你不容许你自己向他的温柔靠拢，那会让你自己觉得这对长久以来奋战的自己是一种背叛。

    在你伪装的冷静之下，你身上长出的尖牙，急着向靠近你的刺伤，让你不带情感的接过他手上的蛋糕再奋力的砸在地上。

    特地选用你喜Ai的粉sE缎带承受了你的恶意的变了形，JiNg致纸盒也无法承载恶意的重量而让装在里面的蛋糕本T遭到破坏的让鲜N油不知所措的沿着盒子的边缘涂满一地。

    入夜後的校门口，进进出出的学生没有那麽多，但你过大的动作仍引起路过同学的侧目、并且窃窃私语着。

    两人的位置不过一个手臂长的距离，你父亲脸上笑容转为叹息，却没有责怪你，只是弯低腰身把那盒失了优雅的蛋糕拾起。

    只是这次有点不同。

    在你父亲弯腰前，那盒蛋糕被一个nV生早一步拿在手上。

    你跟你父亲都露出意外的表情看着那位nV生。

    在你们眼光交会时，你很快的认出她就是那位高中时，会在公车站遇上的nV孩。

    她依旧绑着高马尾，肤sE是被yAn光尽情晒过的小麦sE。她把蛋糕捧在x前，灿烂的笑着问：「看包装就知道一定是很贵的蛋糕，就这麽丢掉，不觉得可惜吗？」

    你对父亲有浓得化不开的排斥，却因她这句话将你的恶意截断。

    你父亲问她：「你是她同学吗？」脸上有了期待的神sE闪烁。

    她笑着摇头，简单的向你父亲说明她是送餐点过来，她在学校附近的牛排馆工作，人手不够时，偶尔负责外送。说完之後又把目标转向你的问着：「真的不收下吗？就这样丢掉，很可惜耶？」

    你不想搭话，更不想解释什麽的转身就走。

    身後却传来她与你的父亲聊开的几句笑声。

    隔天，她特地来到校门前等你。

    说等你，她其实也不太有把握。只是跟昨天相同的时间赌你可能会因为要觅食而走出校门，虽然她认为这样的举动显得轻率而有点蠢。可是由你昨天看见她的眼神时，她笃定的认为你一定认出她来。然而，确实也是如此。

    再次遇见时，你的脸上出现了犹豫。

    犹豫着该往前还是像昨天一样的离开？

    可是不由得你多加细思，她从摩托车上下车，把一直拿在手上的备用安全帽递至你面前，「走吧！若不嫌弃後座有不小心滴落的酱汁，我载你去兜风。」

    你迟疑了下，无声的气息在她举高的手跟你的迟疑间流转。

    你知道，从来你嫌弃的并不是生活上的差距、学历或职业，你嫌恶的只是你父亲的行为而已。

    她还留在脸上的那抹笑意，像是远方星光，抹开了你冷淡。

    你接下她手中的安全帽，不向她问她会载你到何方，全然的信任，任由她引领着你前进。

    那时你没想过的远方是你们开始相Ai。

    时间又往前移动，手机的闹钟在半夜三点响起，沉睡着的你在听到闹钟响了第一声後，瞬间睁开眼睛，把往日的鲜明与细节再次堆叠回记忆里。

    你再为她翻一次身，沿着瘦弱的脊椎、分明的骨节，一节一节的按摩，就像是为她把四季推的分明，不让任何季节将她遗忘。

    换完尿布後的你重新躺回行军床，入睡前记得今天是星期天，是月底的周日，也是带她出门去公园晒太yAn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