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下属/剧情 (第1/1页)

    凌晨六点。

    帝都这边的天还没有亮透，陈池从无人的街道缓缓驶入酒店车库时，还是从冰凉的空气里品出一点初秋的凉意。

    到达终点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足够长的时间，她窸窸窣窣地再次检查起自已。

    她僵着身体看向镜子，她第五次确定这就是最好看最严肃最具有职业气质的坐姿，然后再去看镜子里的自已是否得体，微笑的弧度，露几颗牙齿，眼神是否平静……

    很好，没有差池。

    陈池满意地在心里的小表格上逐项逐项地打好小勾勾，打完后又不由得开始得意她作为beta的身份。

    beta是唯一一个不会发情的性别，很多工作都是优先录取beta。

    她能被录用，也多亏她平庸得叫人一眼就忘的面容，以及平庸的路人性别，当然，还有她并不平庸的察言观色能力。

    想起她的假期，她的钞票，以及各种各样的补贴，她的黑眸中不由得浮现起几分真切的笑意。

    她只容许自已就这么得意一会，然后继续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电梯口。

    来了。

    她迅速开了门，下了车，微微低头，听到他们零零碎碎的对话：

    “我送你过去吧……”

    “一定要这么急走吗？”

    说是对话，其实仔细一听，只是一个人在说话，另一个人完全是沉默不语。

    陈池专注看地面，装自已已经耳聋眼瞎，并不知道刚刚新婚的老板清晨衣着凌乱地跟情人纠缠不清。

    情人好黏人啊。

    陈池专注研究着地面上的花纹，忍不住猜测老板会怎么回。

    她明白做她这行最不该要的就是好奇心，但是向来不近人情的老板究竟会说怎么样的软话劝服情人呢？

    别好奇，别好奇，想想这里的工资。

    她沉默着咬紧牙，又警醒着自己。

    情人的絮絮叨叨中，忽然插入一段不合时宜的咳嗽声。

    陈池视线余光中瞥见了老板修长漂亮的手，因为咳嗽，如玉的手指在不断颤抖。

    陈池将她的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假装自已整个人都不存在。

    寂静中，老板的声音很低，有种冰冷的质感。

    “别闹了。”

    金发在她眼前一闪而过，门很轻的一声“呯”地被关上，陈池也不敢去看老板情人脸色如何，赶紧小碎步地回到车上去。

    车辆行驶过程中，老板没有马上升起车内的挡板，陈池因此能一窥车内的动静。

    老板的脸色白得吓人。

    A没有多少心思去管陈池。

    他的状态的确很差，熬夜的头痛还在折磨着他，更别说新落在他私处的锁。

    隐隐作痛。

    只是他习惯忍耐，各种的不适和羞辱，落在他眉眼上就只成了隐忍不发的苍白。

    车内的空气似乎并不太流通，他升了挡板后很快就解了衣领，半开的衣领下遍布可怖的红痕。

    好在车里只他一人，这能让他好受很多。他也没有马上动作，而是闭目稍加休憩，才缓过神来，从旁边的药箱翻找出相应的药物。

    箱子里的药堆得满满当当。这些年他迷恋于短暂即时性的疼痛，因此也跟着偏爱针剂类注射型药物。

    车子一路平稳前行，毫无颠簸。

    先是皮外伤的药物，再是注射型抑制剂，然后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外敷外贴的药膏药贴，最后就是——

    治疗过敏的药物。

    药瓶只有他巴掌大，浑身洁白，没多少装饰，只在瓶身上刻了些标志性的字母。

    他拿起来，并不急着服用，只是拿在手上慢慢把玩。

    K，G，M——

    他默默念着，心绪如游鱼，于澄澈溪水中缓慢摇曳着思绪的尾纱。

    过敏症状和性爱，他其实并分不太清这两者之间的区别。

    好像是都会致死，好像是都会让他发热难受。

    此时此刻，他身上的过敏症状并没有完全消退，衣服下大片大片皮肤还红肿着，袖子随手一挽就是可怕的红斑。

    他在车前，跟那位E拉拉扯扯的时候，那句“别闹了”之下，其实还藏了一句更为诛心的话：

    “难道真的要把他玩死在这里么？”

    是真的会死，他之前算计得清清楚楚，特意嘱咐医生在手术过程中动了手脚。

    窗外，世界刚刚苏醒，街道上几乎无行人，车辆也是少，只有扫地机器人单调接触地面的声音在重复，更显寂静。

    离机场还有一段路。在这种短暂如致瘾药物的安宁里，A微闭上双眼，吞咽下包裹着糖衣的药物，脸上微微漾开些许真实的笑意，仿佛满足于这些短暂的甜意。

    药物在缓慢挥发，他胸间的痒意被一点点地抚平，隐隐约约的头痛仿佛也得到了缓解。

    有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错觉。

    ……

    前面专注开车的陈池自然对车内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到达机场时，陈池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去扶老板，几番思想斗争后还是站老板身后，抬头便瞥见老板颈后那一层信息素抑制贴。

    方才恍然大悟。

    她这么犹豫了一下，老板就已经慢悠悠地向前走去。

    陈池连忙跟上。

    她的工作就是送老板到机场，现在就结束了，按常理来说，她跟老板说一下，她就可以回去了。

    老板今天拿的行李也很少，但陈池硬是厚着脸皮跟上了，点头哈腰问要不要帮忙行李。

    老板走得慢，像是在等她，听到她蹩脚的讨好面无异色，反倒只是温和地笑。

    远处他的私人飞机在灿烂阳光下反射着光辉，陈池越发恭敬，浑身都在用力，恨不得挤进这片明亮的光辉之中。

    老板对此仿佛毫无觉察，信手递过行李，示意她跟上。

    陈池努力让自已镇定点，嘴唇颤抖想说话，但又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只是笑。

    飞机前面已经有专人在等，陈池紧抓着行李，不太想给。

    老板隔着衣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语气有种对自已人的袒护和纵容：“小陈，把行李给他就好了。”

    陈池闹了个红脸，惹得对面的空哥，陈池不知怎么称呼这些穿机场制服的工作人员，于是她决定模仿以前在网络平台看过的信息，自作主张把对方叫做空哥，对面的空哥熟稔专业地接过了行李进行检查。

    老板忽而开口了，他声音仔细听是有些沙哑的，他问：

    “小陈，你会开飞机吗？”

    陈池脑子停转了一下，嘴罕见地比脑子还快：“我可以学，老板，我学习能力很强，对机器也熟，摸几下就能上手。”

    老板又笑：“摸几下就能上手？”

    陈池硬着头皮狠狠点头，脸更红了，脑袋都快冒热气了。

    老板并不在意，笑意反倒更加真切，像是在问她的意见：“去考个照，怎么样？是开飞机的，我去找人培训你，学会了，到时，天上地下，你就是我司机了。”

    陈池连连点头，真切地感觉自己真的快走进这光辉里，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见老板向前走，她也跟着向前，却被老板按住。

    “回去休息吧，这里就别跟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