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甜食 (第2/2页)

泄口，也无法放过一丝一毫的温暖。

    所以他钻进了洛飞怀里，他讲了很多他以为这辈子不会跟人讲的东西，他在那人的怀里流泪，任自己模样可怜，也任那人把自己心疼。

    但那只是个意外。

    就像他会和洛飞遇见，就像洛飞会突然听见他的往事，惊心动魄或浓墨重彩，但也只是萍水相逢。

    就像坐在列车上会遇到的一个个同行的乘客，人生中遇到的每一个人恰好或不巧地撞到了一起，友好或淡漠，意气相投或冷眼相待，往往真正能在心里留下的都是恶意和伤害斩下的刀痕，眼泪和凄惨作态惹来的同情时重时轻，重时满天关切；轻时眨眼便随风而散。

    他是个不喜欢幻想的人。

    更痛恨乞求。

    有个词他觉得挺好——奢求。

    看到这个词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很适合他——过高的难以实现的要求。一切依托于他人的愿望，甚至是他的命运，对他来说，都是奢求。

    因为是奢求，所以不必期待。

    路灯突然闪了闪，身边似乎变得更暗了，他就在这渐明渐暗的波流中漂泊着前行。

    云初平慢慢合上眼睛，无声的融入这一片凉夜，在熙熙攘攘的热闹中悄然退场。

    “云初平！”

    有脚步声越来越近，来势汹汹，云初平被迫睁开眼睛回头，只见洛飞喘着气，滴着汗，衣服有些打湿，手背在身后不知藏些什么，一股劲地跑了过来。

    “我到处找你，你居然在这儿！”

    洛飞还在喘气，一边喘气一边问他怎么不接电话，云初平却在此刻兀然想起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词。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为什么要到阑珊处找人呢？你从光亮那边跑来，我就找不到栖居的暗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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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是一声沉稳的道歉。

    云初平没反应过来，直直地看着他。

    “今天下午的事情，”洛飞看他，“我不应该不经过你的同意那样做。”

    是把他压在门后欺负他的事情。其实云初平没怎么生气，甚至也没那么介意，他看着洛飞忽而看他，忽而垂眸，忽而躲闪的模样，发觉这班里无人敢惹的刺头罕见的道歉样子的确好玩。

    洛飞看云初平抿着唇不说话，又开口道：“我想了一下，我们可以定多一个安全词，你要是不舒服就马上说……我就换种方式……”

    云初平稍稍扬眉，略为诧异，洛飞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然后呢？”云初平声音冷淡。

    “然后你别说走就走，一下不见人……”洛飞整理着措辞，“以后你不喜欢的事我也可以……”

    “等等。”云初平还是心软了，主要是洛飞这个样子有点莫名其妙，他甚至有些害怕后面的内容。

    洛飞哪有这么好心，谁知道要交换些什么。

    “这件事……就算了。”云初平故意咳嗽一声，“安全词什么的……再说吧。”

    “那你不生气不计较了？”洛飞确认到。

    “我很小气吗？”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没有没有，”洛飞嘴角悄悄上扬，忍着笑，“班长最大方了，你是世界上最大方的班长。”

    越说越离谱，一看就是乱讲的。

    “你哄三岁小孩呢？”

    洛飞勉力把嘴角压下，又盯着他笑，明明只有一盏路灯，但他眼里却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星粒还要闪一点儿，那里头似乎还有些深意。

    洛飞说：“我不哄小孩，我哄你。”

    说完，终于把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那手里攥这一根棉花糖，像个星球，洁白而松散，丝丝缕缕绕在上方。有些白丝被扯开了，甚至走偏了，估计是攥着的人一路奔跑的缘故。

    “快尝尝，我排了好久的队。”那人把棉花糖递给他。

    云初平半信半疑地接过棉花糖，那白糖做成的白纱太大，一下子就沾到了他的下颌上。

    “尝尝。”洛飞眼睛闪闪亮亮的，盯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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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棉花糖入口即化，又甜又轻，稍尝一口就忍不住想吃更多。云初平一下吃了几口，沾得半脸都是。那触碰过的白絮一下子就变成了亮亮晶晶的小糖点，附在星球上。

    “他们都说这家的好吃，”所以我觉得你也会喜欢，洛飞看着他说。

    云初平别开了眼，看向远方。五光十色的灯仍在工作着，人群本是散落的，但有一部分似乎聚集起来，围在那边的河滩上不知道看些什么。

    有些推着车做买卖的商贩打烊了，只剩下有着店铺的老板在工作着，人来人往，忙进忙出。来时的路上碰见过卖棉花糖的推车，不多，整个庄园也就一两个。小孩子拖着大人死命地央着要买，浩浩荡荡的长队都在等着那一勺勺白糖被撒入机器。

    那一条长长的队伍与小时候游乐园里的长队重合，只不过当时自己没有像其它小孩一样扯着大人的袖子央着要，只是离开时回头看一眼，走几步又看一眼。

    再看一眼。

    轻薄的白纱有几处陷落，上面是自己尝过的地盘，往下是无尽的糖霜，宛若诱你深入的美梦。

    云初平拿着木签团着的硕大棉花糖，尝一口，看着远处，再尝一口，也不看洛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人群突然有些躁动。

    “云初平！”洛飞突然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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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云初平转头。

    “嗖——嘭”

    巨大的烟花从河滩那处升起，一下就升到半空，炸成一朵绚烂又璀璨的花，再化成细细条条的碎晶，自上而下滑落。

    刹那天河夺目，满地繁华。

    云初平嘴边还粘着些糖纱，黏白醒目，因为舌头没有伸出来的习惯，所以那一点白晶还粘在上面没有被舔掉。

    星河被烟花点亮，万丈灯火里，他的嘴一张一合，有些懵地看着他，问，怎么了。

    他听见自己吞咽的声音：“……棉花糖、好吃吗？”

    那人好像笑了下，有好像没有，洛飞仔细瞧时，只是在烟花燃尽的星点里，窥见那道朦胧的侧颜和依旧没看他的眸子，还有一句摸不清的点评。

    “嗯……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