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黑齐远衍生/史同】应似飞鸿踏雪泥_冰雪暴(上)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冰雪暴(上) (第6/6页)

实里——以至于他每次见到刘书记,胸膛里都好像要飞出一只翅膀不停扑腾的鸟。他直觉这不应该,可那颗懵懂的种子不必浇水也会发芽。

    少年懊恼地把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揉得更加凌乱,嘟囔道,“伍秀泉啊伍秀泉,你来苏联是为了好好学习先进知识,将来回国参加革命斗争的,不是为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蚊子一样的哼哼,“不是为了……搞什么小资产阶级恋爱,更何况,更何况——”少年埋下头,把剩下的半句话吞进了肚子里。

    ……更何况刘书记……是个男人。

    想到这,他简直感觉自己的胃像被人无缘无故打了一拳。转头看向空荡荡的房间,今天是没课的休息日,自己那志不同道不合的室友又彻夜未归,想必是又在馆子里喝到烂醉,找斯拉夫女人共度良宵去了。窗外渐渐传来有轨电车缆绳摩擦的金属音和排队购买面包的工人响亮的谈话声——到了该起床锻炼的时间,可少年却沮丧地把自己再一次扔进床铺里。

    他把脸深深地埋进了枕头。与刘博兼围巾上的香气如出一辙的,“列宾”牌肥皂的味道从枕套涌进他的鼻腔——这味道让少年下眼睑发烫,刚平静片刻的心又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梦里,刘书记那凌乱而柔软的吻,像一场灼人的雪,和欲望一起落在了他的身上。下腹越来越热,他轻蹙着眉,手认命般向下,握住已经挺立的茎身。修剪整齐的指甲划过渗出前液的铃口,他忍不住绷紧双腿,从紧抿的双唇里泄露出一点细软的呻吟。湿漉漉的掌心上下撸动得越来越快,发出色情的水声,也让他的羞耻心受尽了这份快乐的折磨。理性像这场暴风雪中一点微不足道的火苗,熄灭得悄无声息。最终,年轻人还是无可避免地放任自己叫出声,喘息着呼喊着梦中人的名字攀上了高潮。

    等他再回过神时,晨雾已经彻底散去,阳光泼洒在嘈杂的大街、宿舍的木地板,和自己覆满薄汗的脸上。少年近乎绝望地想,今天之后,他们再也不应该见面了。

    九月的最后一周,中山大学把伍秀泉一行学生送到莫斯科郊外的休养所度假。那里环境优美、生活缓慢,上午有教员读报,大家分析讨论国际国内形势;下午和晚上便可以自由活动,散步休息。

    一天,正在莫斯科市内接待冯裕翔秘书一行的刘博兼也在百忙之中赶来,组织了一场座谈会。

    夜已深了,仍有许多学生围在刘书记身边请教各种问题,伍秀泉和往常一样被挤到了角落里。他望向那个许久未见的身影——刘书记依然是热忱亲切的模样,有问必答,风度翩翩。少年静静凝视着那常常出现在梦中的人,尔后悄悄挤出房间,散步到休养所外的小湖边。

    北国的秋天,连晚风都透着沁人寒意。伍秀泉缩了缩脖子,拢紧外套。随意找了一片空地坐下,清冷的月光伴着他的思绪,洒遍了粼粼的湖面。

    1

    “小伍。”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刘书记……”他回头,刘博兼正带着笑,静静站立在不远的山毛榉下。一时间,年轻人的心里涌上许多情绪,不知该如何是好。心虚、羞涩、慌张、疑惑……还带着一点自己也未曾意识到的微小欣喜,让胸口的那只小鸟霎那间活了过来,又开始胡乱扑腾它的翅膀。他连忙起身,习惯性地向下扯了扯自己旧外套的下摆。

    刘博兼将少年的百转千回的表情与熟悉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小伍,”他往前几步来到伍秀泉身前,把搭在自己臂弯的那条围巾展开,让它松松地环住面前人的脖颈:“别仗着自己年轻就贪凉啊。”

    带着体温的毛料与皮肤接触,伍秀泉的心霎时变得guntang:“……谢谢书记。”

    “不想同我说说吗?发生什么事了?”刘博兼倚靠在树干上,声音温柔而关切,仿佛一切如常。

    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敲碎他理智的冰面,伍秀泉怔住片刻,又被夜风吹醒。他没有回答,只是拾起岸边的一块小石子,奋力扔向湖中央——直到那颗小石子“咚”地一声落水,在潋滟的湖面砸出了无数个破碎的月亮,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坚决而缓慢地摇了摇头:“我没事,书记。”

    刘博兼轻叹了口气。年轻人在躲着他走,而他不愿意和自己说实话。他垂眸看着伍秀泉,刚见面时那个青涩的少年,已经在眉眼中透露出革命者的倔强了。对于他避而不谈的理由,刘博兼或许清楚,然而他必须装作不清楚:因为,摆在他们前面的不是什么博士学位,而是暴动、斗争、监狱,和流不尽的血。

    山毛榉树的新叶被吹得沙沙作响,他不愿意再追问,也不能够再追问。刘博兼越过伍秀泉冻得通红的耳朵尖,凝望着他身后的密林。这是他们的选择:一条蜿蜒、曲折、艰辛的小路。

    “书记,”年轻人勉强扯出一个若无其事的微笑,想打破这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昨天,教员读了斯大林同志的那篇《在克里姆林军校学员晚会上的演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好久以前,讨论过布勒斯特条约的问题——”

    他对上了伍秀泉的眼睛:年轻人的双眼明亮、纯粹、坚定不移,正如头顶夜空中最闪耀的昴星,无法不叫人动心。

    1

    刘博兼轻轻闭上了眼。他心有不忍,却终究还是开口打断了年轻人:“小伍,我要回国了。”

    伍秀泉愣住,剩下的话全被卡在了喉咙里。

    “按照组织规定,具体事由我必须保密。”

    西北旦夕存亡,他已是归心似箭。临危受命、回国辅佐冯将军,正是他的迫切希望。刘博兼踌躇满志、辗转求学,自比利时到法兰西、北上苏联……一生所学,不过正为此刻。他看向面前低头不语的伍秀泉,自知大道理无须多言。只是将这个少年独自留在此时政治局势波谲云诡的苏联,留他面对这些尔虞我诈的政治,他有数不尽的牵挂。

    刘博兼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仍是朝对面的年轻人伸出了手:“伍秀泉同志,保重。”

    伍秀泉如梦初醒般伸手回握,却突然被那双总是干燥而温暖的大手用力一带,撞进了年长者坚实的拥抱里。

    “秀泉,这条围巾请你代我保管。”刘博兼在他耳边说,“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

    围巾上,清淡的肥皂气味,与刘博兼西装外套上的烟味混在一起,让伍秀泉再也无法佯装冷静。他最终还是抬起了手,回抱了这个教会他剩余价值理论、俄文的不规则变格及巴黎公社革命史的男人。

    “嗯。”他把下巴埋进围巾里,轻轻地点头。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