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自杀未遂，G脆摆烂 (第2/2页)

 ————

    裴陵确实坐在床边，他本来有很多话要对少年说。

    怀柔的，安慰的，询问的，他都在心里想过。

    可当死里逃生的少年睁开了眼睛后，他却说不出一个字。

    那双念起师尊就含着笑意的眼里，只有崩塌式的绝望和无力。

    仅一眼，他就知道，少年并不想被救活。

    少年似是失去了反抗命运的力量，放弃了一切般闭上了眼睛。

    他才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在他的眼皮下，少年原来是如此地想要离世。

    可他一直看到的少年，即使是流着泪也要坚持下去的啊。

    一个从来都很坚强的人，怎么会那么决绝地想要离开？

    明明少年还在等师尊回来，明明少年没有向他、向宗门哭诉过，怎么会下这么狠的手？

    昨晚他在离开后，想到少年抱着自己哭泣的样子，他确实心软了，想要帮助少年。

    可是少年口中喊的只有师尊，他是做不到去假冒他人的，只能离开。

    1

    他以为少年会和之前一样，即使流着泪，也会咬牙坚持下去。

    他当时心神紊乱，也忘了用神识观察少年。

    是他离开时就一直发酵的不安，催促他去查看。

    第一眼便看见少年身边绽开了一大片血红的牡丹。

    他头脑一空，身体却早于意识行动，回过神时，他正在拼命往只有一息尚存的少年体内注入灵力。

    用灵力吊住少年的命后，他才想起给少年喂丹药。

    若非少年压下的角度不对，匕首没有拔出来而是堵住了伤口，少年当即就会毙命。

    等他一屁股在床边坐下时，裴陵才发现，自己居然流了一头的汗。

    原来，自己的手也会颤抖。

    他坐在床边，回想那惊险的一幕，后怕阵阵袭来。

    1

    他想到的不是清河仙尊和寒光剑宗的责问，而是自己抱着少年苍白冰冷的身体要交给寒光剑宗。

    如果少年死于他的缘故，此事必会成为他的心魔。

    裴陵终于认识到，虽然自己对少年的态度很冷漠，可心里却是十分在意少年的。

    在意到什么程度？他说不清。

    但他知道，绝不是他之前认为的那样。

    他回想起之前自己对少年的种种言行，都有一种后悔的苦涩弥漫在嘴里。

    他太冷漠了，对少年的痛楚视之不见，心里的感觉向他暗示了很多遍，他都不加理会。

    他自己过得别扭，少年却更是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现在，他忽然就明白了那句“忍忍就过去了”有多残忍。

    难怪少年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哭着哭着却笑了出来。

    1

    哀莫大于心死，不正是如此么？

    做晚，仙医谷还是和平常一样，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他知道，他和少年都差点经历了足以改变一生的大事。

    他想要弥补，从当下开始，对少年好一些。

    可他现在连开口说什么好都不确定，他不确定他的话是否再刺激少年。

    少年的身体很虚，即使自己尽力救治了，少年身上仍弥漫着一股死气。

    他之前的心脉本来就微弱，昨晚再度伤了心脉，即使被救过来，脸色依然苍白。

    损失的精血，尤其是心头血，不是一下子就能补回来的。

    “宁……悠儿，有什么想要的吗？想做什么或者想要什么，都可以。”

    宁悠睁开眼睛，冷冷道：“不要叫我悠儿。”

    过激的语气后，宁悠放平了声音：“裴医仙，请自去忙吧。”

    1

    裴陵一怔，改口道：“叫小宁可以吗？我不忙，我会照顾到你恢复为止。”

    宁悠没有回答裴陵关于称呼的问题，他看着窗外道：“裴仙医，请帮我传讯宗门，我想回去了。”

    裴陵没想到宁悠会这么说，毕竟宁悠这么久都没说过要回宗门。

    他放轻语气劝道：“小宁，你现在身体很虚，需要修养，而且我在你身边，极乐引我会帮你想办法，你回宗门有突发情况，我来不及……”

    “我都会处理好的，不劳裴医仙费心了。你放心，宗门不会误会仙医谷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弄的，我会解释的。”

    “小宁，我不是担心这个……”裴陵略显笨拙地道歉着，“之前我对你太冷漠了，没有顾忌你的心情，伤害了你，我以后不会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不，裴医仙，你之前没有错，”宁悠一脸平静道，“反而是我给你带来了许多麻烦，我不想再麻烦你了。如果你不愿意帮我传讯，我之后会自己传讯的。”

    “小宁……”裴陵对着少年眼中的一潭死水，叹道，“好，我帮你传讯，你不要妄动灵力。”

    “谢谢裴医仙，我只有这一个请求，请你去忙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裴陵看着少年定定的眼神，知道少年这是无声的驱逐。

    1

    他知道再说下去，只会惹人厌烦，他决定离开。

    但离开前，他郑重地对少年说道：“我可以走，只有一点要求，你不要伤害自己。”

    “好啊。你放心吧，我不会乱动。”宁悠无所谓地应道。

    明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裴陵心中仍是不放心。

    但是少年的眼神渐渐冰冷，他再留下就真的惹人厌了。

    他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他走之后，宁悠从床上坐起，身体的虚弱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自戕不是没有什么效果。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宗门信符，写上内容，往里面注入灵力。

    体内的灵力没有消耗多少，身体却像被抽干了力气，心脏一下一下地抽着。

    他双手往外一推，信符便化为一道光飞出窗外。

    1

    事情已经做成，他便按着胸口，缓缓躺下。

    他是让裴陵给宗门传信，但是自己传的信，更放心。

    他在信中写，自己思念师尊，思念宗门，郁积成疾，身体易好，心病难医。他现在特别想回宗门，想回他们师徒以前住的院子，请宗主师伯成全。

    裴陵必定在信中说自己需要修养，他就写自己心病难医，或许有几率被宗门接回去。

    他还不想把事情写得太难看，毕竟自己是师尊的真传大弟子。

    只能堵一半的几率。

    师尊不知何时能回来，他却在裴陵这里待不下去了。

    自杀被救回来，无论是哪个时空，都是一件难堪的事。

    裴陵虽然态度好了许多，他却觉得无趣极了。

    除去与师尊相关的事，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他在意？

    1

    再说，是师尊先抛下我的，就算我违背了诺言，师尊也不能怪我。

    他在这个世界尝尽了奋斗的苦，终于在寄托消失后，开始摆烂了。

    他要是乐意，再死一死又怎么样？

    要知道，前世自杀未死的人，大多都会在之后的尝试中成功。

    因为被救回来的世界，并没有变得更好，甚至自身还多了懦弱、不孝、不负责、心理变态的标签，日子更难过了呢。

    他现在还算好，除了裴陵，没有别的人知道这件事。

    只是师尊这个寄托不知何年何月出现，他已经不耐烦在这个世界受苦了。

    他估计裴陵的神识应该在监视自己，不然，他心情上来了甚至会在原地梅开二度。

    不过，想想瑶光峰他们师徒住的小院子也挺不错，他就挺想回宗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