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一) (第1/1页)

    「他就这样把你一个人丢下啊？」用文字讯息和雨洁简单说了事情的经过之後，她立刻回覆。

    「没有，他没有真的把我丢着不管，他最後还是回来了、没有走。」我缓缓输入。

    「差不多啦，我觉得都一样。你应该来和我们一起吃宵夜的，至少我们不会丢你自己一个。」

    我还在思考该回她什麽时，她又传来：「和我们在一起应该更开心吧？毕竟我们才是最能理解你心情的人啊！」

    我关上了萤幕，选择暂时不回应。

    雨洁说的话不断浮现在脑海里，如果那晚我没有拉住梁则豫，我是不是真的又会变成一个人？

    好烦，心情好糟。

    那天送梁则豫到车站搭车时，我们之间的气氛还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上车前，我给了他一个拥抱，他将我抱得很紧，彷佛只要一松手，所有的一切也会一并失去。

    也许梁则豫说的对，我们之间，的确有什麽事改变了，自从那晚，他没接到我的电话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起了变化。虽然我们最後说开了、好像没事了，但还是烙下了痕迹，偶尔，我还是会想起，当我需要他时，他永远不在我身边这件事。像是块疙瘩，怎麽弄都弄不掉。

    x口好闷，我重新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给杉杉。

    每次，当我又遇到了什麽不顺利的事时，我总是第一个想起她。

    「怎麽啦大忙人？」一接通，杉杉充满活力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都多久没回来高雄了你自己说！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勒！」

    「怎麽可能……」我笑了出来，语气却出卖了我的情绪。

    依简杉杉对我的了解程度，她当然马上就发觉了不对劲。「怎麽了？工作不顺吗？还是和梁则豫吵架了？」

    「我不知道，可能……两者都有吧。杉杉，我好累，我很想把每一件事做好，可是好像反而全都Ga0砸了……我没有心思顾课业，也没有力气维系Ai情，我什麽事都不想做、变得不像我自己……」一GU脑地将这阵子的心事全说了出来，眼泪也扑簌滑落。

    「到底怎麽了？你慢慢说……」大概是被我吓到了，杉杉也跟着急了起来。

    「我什麽事都做不好……」我将身子缩成一团，连话也说不清楚，就这样对着电话哭了好一阵子。杉杉虽然担心，却没继续追问，只是陪着我，让我好好发泄。

    「我真的好累，可是为什麽这种时候梁则豫都不能陪在我身边？」我重新整理好心情，停止了流泪，但一说到这，又忍不住哽咽。

    「因为你们是远距离恋Ai啊，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不就代表你应该知道自己会面临这种情况吗？」

    「我当然知道……之前不管遇到什麽问题我也都努力撑过来了，可是……」

    「寂寞，是很可怕的。」她叹了口气，悠悠地说。

    寂寞，所以才拼命地从身边的人身上获得认同感，以为自己找到了属於自己的归处，可真的是这样吗？我好像，也没办法肯定了。

    自从来到这个环境之後，我好像总是在哭。

    也忘了通话是怎麽结束的，只记得这晚，杉杉在电话另一端，陪了我好久、好久……

    期中考周，每天下班回到家後我就立刻拿起课本抱佛脚，有时候真的太累，看着看着，就这样睡着了。然而那麽多的范围与内容，怎麽可能在几天之内就全部念完？每交出一张考卷，我的心就越来越凉，完全不敢去想当成绩单寄回家时，爸妈会是什麽反应。

    上次被客诉的事也还没有完全解决，某天下午，那位客人都已经走到店门口了，一看到站在柜台的是我，立刻掉头走人。主管特地追了出去向他解释，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就这样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麽办。

    「没关系啦，不要想太多。」小林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说道。

    「怎麽可能不去想……」犯了错，被责骂之外，还要让主管帮忙收拾残局，怎麽可能就这样当没事发生……

    为了让我转换心情，打烊後小林他们特地带我到附近的河堤散步。听着夜晚的虫鸣，心情好像真的平静了一点。

    「其实我一直很羡慕阿文，他反应快，又擅长交际……」趁着阿文今天排休去找nV友，我这才敢说出藏在心里很久的话，「我想，他一定觉得我很笨，每次都只会把事情Ga0砸。」

    「拜托，在他眼里每个人都很笨，只有他自己最聪明！」小林边说边哈哈大笑。

    「同意，那家伙根本就是个自恋狂。」雨洁在一旁附和道。

    我停下了脚步，在原地蹲了下来。「可是如果我能够像他一样，也许就不会被客诉了吧……」

    「唉唷别再想了！越想只会越烦而已！我去前面的便利商店买酒，今天我们就把那些不重要的事都丢掉！」雨洁说完，还真的跑到超商提了一手啤酒回来。

    「没有水果口味的吗？这个好难喝哦……」我一脸嫌弃。

    「欸，你又不是小孩子了。」雨洁看了我一眼，自顾自地喝了起来，一旁的小林看了也跟着拿了一罐。

    「就真的很难喝嘛……」我抿了一小口後，便将它放到了脚边。时间已经很晚了，除了我们三个之外，就没有其他行人了，偶尔几辆摩托车经过，但也没有停留太久。

    在酒JiNg的催化下，大家也不似平常那麽拘束了，什麽不敢说的话，通通一口气全说了出来。我玩弄着啤酒罐上的水珠，看着他们两人打打闹闹，其实也挺有趣的。

    梁则豫在这时突然打来了电话，我瞄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才在疑惑他为什麽这麽晚还没睡时，雨洁就一把将我的手机抢走。

    「你g嘛？」我惊讶地看着她。

    「他不是每次都丢你自己一个吗？不要理他了。」

    「不要闹，我整天都没回他讯息，他找不到我会担心！」

    「他才不会勒！你自己其实也没有很想理他对不对？所以你才会一整天都没回他讯息啊！」她大概有点醉了，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于湮，你有我们就够了，不需要男朋友啦！」

    我完全说不出话来。电话响了一阵子之後自动断了，但对方随即又打来第二通。

    「你喝醉了啦，手机给我。」

    「不要！」

    「你很无聊欸。」小林看不下去，直接从她手中将手机cH0U走递还给我，「酒量不好就别喝了，我可扛不动你。」

    终於拿回手机，电话早已挂断了，我迟疑了许久，不知道该不该回拨。要是被梁则豫知道我这麽晚还没回家，他一定不高兴，我真的没有力气和他吵架。

    「不打回去吗？」小林好奇地问。

    「要啊……」我缓缓地按下通话键，可才刚接通，梁则豫却把电话挂了，我又试了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他是不是生气啦？」小林小心翼翼地问，刚刚还在吵闹的雨洁大概是累了，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我不Si心，又拨了通电话，隔了很久，这次他总算肯接了。

    「你怎麽这麽晚还没睡啊？刚刚打了很多通电话你怎麽都不接？」我怯生生地开口。

    对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打算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