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醉 (第2/2页)

花，

    低声自语：「花期已过，不必回头。」

    雪片簌簌落下，

    将那朵梨花连同所有未醒的梦，

    一起埋进无声的冬夜。

    1

    冬至小yAn，太医院脉案直送乾清g0ng：

    「阿史那婉歌，孕两月，脉象稳健…」

    皇上闻讯，怔了片刻，旋即大笑，

    笑声震得檐下冰条簌簌坠落。

    他一把抱起婉歌，在雪殿里转了两圈，

    龙袍下摆扫起碎雪，像洒了一地银星。

    当日午後，皇上亲御金銮，

    不经廷议，不择吉日，

    当场颁下朱笔诏书：

    「册封阿史那婉歌为皇后，母仪天下，即刻行礼！」

    1

    百官跪倒，面面相觑

    本朝从未有「孕封」先例，

    更无「和亲之后」之例。

    皇上只丢下一句：

    「朕的江山，朕的皇后，朕说了算！」

    乾清g0ng内，圣旨甫出

    如投石入镜，满朝譁然。

    午门外，御史大夫柳珣率文武百官，跪於雪幕之中。

    每人手执血书万言疏，朱砂混指尖之血，字字皆裂

    「自古和亲公主，不得封后！

    1

    祖宗铁律，岂可因一人私情而毁！」

    「胡姬迷主，祸乱g0ng闱，将启外戚专权之渐！」

    「若立异族为后，百年之後，江山谁姓！」

    雪片落在血书上，瞬间晕开

    雪里开出朵朵殷红的梅。

    柳珣高声，声嘶力竭，雪风灌喉，仍句句铿锵：

    「臣等今日，以Si谏君！

    陛下若不收回成命，臣等愿血溅丹墀，以全臣节！」

    百官齐叩首，额触玉阶，雪声与哭声混作一片。

    有人以额撞柱，血沿石柱蜿蜒而下；

    1

    有人解玉带，yu自缢於华表，被侍卫夺下；

    更有人长跪不起，膝下积雪由白变红。

    殿内，暮归与星移闻讯疾奔而来

    远远望见雪桥上跪成一片黑影。

    暮归拳头攥得指节泛白，雪粒扑面，他哑声：

    「他们以Si相b……」

    星移抬眸，眼底血丝乍现：

    「二哥，退不得。」

    乾清g0ng门紧闭，内侍传出皇上冷声：

    「再吵，便杖五十！」

    1

    雪杖落下，血水溅玉阶，百官仍不退…

    威压之下

    内务府还是连夜开库，

    取先皇后顾如云旧凤冠，

    以西域火齐珠替换黯珠，

    冠上再添一对衔珠金凤，

    凤尾曳地七尺，

    每一步都闪出雪火交融的光。

    婉歌披霞帔，雪肤映红，

    右颊泪痣在烛下似一滴封存的血。

    1

    御史大夫长跪不起：

    「祖宗法度，不可破！」

    皇上抬手，雪sE袖袍挥落：

    「法度是人定的，朕今日重定！」

    金钟三响，百官再无言语，

    唯有雪片落在玉阶上，

    给所有未出口的谏言，

    盖上一层冰冷的封条。

    凤仪殿内，婉歌抚着尚未隆起的小腹，

    轻声对皇上笑：

    1

    「陛下，臣妾怕雪冷，可否再暖一盏？」

    皇上亲手添炭，火光映在两人脸上，

    把整座城的冬夜都融进了这一刻。

    他低语：「从此，雪是暖的，江山也是你的。」

    凤冠上的火齐珠越烧越亮。

    g0ng墙深深，

    众人仰望，

    只见新后立在雪光里

    如一朵盛放的红莲，

    也如一场来不及融化的梦。

    册封诏书颁下翌日，雪尚未停。

    御史大夫柳珣又率文武百官，

    跪於午门之外，

    每人手执血书万言疏。

    雪片落在朱红纸上，

    瞬间晕开，像雪里开出朵朵血梅。

    柳珣高声：

    「自古和亲公主，不得封后，

    此为祖宗铁律；

    陛下若破例，

    2

    是开万世之乱源！」

    百官齐声应和，

    雪声与哭声混作一片。

    皇上怒临金銮，

    雪sE龙袍翻飞：

    「朕的皇后，朕的子嗣，何须旁人置喙！」

    兵部尚书脱冠叩首：

    「北境军饷三月未发，

    士卒冻Si雪原，

    陛下却为一人破万世法？！」

    2

    雪粒砸在丹墀，

    也砸在每一道倔强的脊背。

    皇上震怒，

    命殿前武士拖出三名御史杖五十。

    雪杖落下，血水染白，

    百官仍跪，无一人退。

    暮归跪在最前，

    雪覆龙纹，声嘶力竭：

    「父皇！北军若乱，江山危矣！」

    皇上抬手，杖声戛然而止，

    2

    雪片落在半空，时间彷佛被冰冻。

    午门被封，

    百官长跪不得入。

    雪越下越大，

    将跪影埋成一座座雪丘。

    柳映梨抱花汐立於廊下，

    低声对孩子说：

    「记住，这是祖宗的脊梁。」

    花汐懵懂，只觉得雪冷得刺骨。

    皇上城楼，

    2

    望见雪原上万点灯火

    那是百官的灯笼，也是万民的忧心。

    他握拳，指节泛白，

    雪风灌入袖口，

    终於低低吐出一句：

    「明日再议。」

    雪灯摇曳，

    这场惊天风波，

    暂时按下一个未完的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