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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舀起一捧水，浇在丝绸般的黑发，水波荡漾开。

    “你这头发留这么长，要不要剪掉一些？”，将厌舀着水，先打湿那头纤细的长发，几缕发丝柔软的缠在他指间。

    “好啊，跟哥剪成一样的。”，摇椅上的人睁眼看他一眼，又闭上。

    “哈，我的头发可是直接剪光的哦，跟我一样……你可别后悔。”

    将厌牵起嘴角，想起刚来这个世界，他剪掉了大半头发，顶着一头扎得跟刺猬似的参差不齐的短发挨嘲了好久。

    他好像总跟头发有仇，每长上一点便立即剪掉更多，似乎伴随那些脱离身体的头发，某些东西也能跟着一并离去。

    正垂着头，有只手落在头上，手指陷进他的发丝，将厌由那只捣乱的手摸着。

    “哥头发长了。”，璃看着他。

    将厌向上吹了吹垂在眼前的刘海，吹得它飞起来，“看来要一起剪了。”

    “……现在就很好看。”

    那只手开始一一摸过他的头发，耳廓，下颌，又缓缓停在嘴唇……

    将厌稍稍扭了扭头，错开唇上的触碰。

    璃的手滑到他的下巴，他注视着那垂着眼不看自己的人，几秒后，像是什么事也没有的放下胳膊，望着天说，“哥之前讲过，天上有那个……大阳？”

    “太阳。”，将厌不太自然的纠正。他没办法忘记刚刚那该死的吻，那种触感，温度，见了鬼了，他一定是脑袋不清楚！

    “太阳。”，像在品味这个词，璃重复了一遍，又问，“它在那片蓝色的后面？”

    “在，这个世界看不到。”

    璃沉默了会儿，“哥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但我相信哥说的。”

    一点也不奇怪，那才是他该呆的世界。

    他在心里回答，然后抬起头。

    真的还在地球吗？

    天空像笼罩着一层雾，一种经过层层屏障后的黯淡光芒。

    如果没有太阳，白天只能是一片黑暗，而这世界有光，代表星体依然存在。

    太阳……

    就像隐形了。

    也有可能他的想法完全是错的，不在地球，也不在平行世界，不能用固有认知去理解。

    他呼出一口气。

    罢了，想这些有什么用。

    上个世界，记忆，那个叫微的男人成了一场梦，现在，他有自己想保护的人。

    他低下头，将那人纳入视野中，摇椅上的人安静躺着，衣服又没有好好穿上，露出来的皮肤白得有股湿冷之意，骨架并不似少年般纤弱，个子高挑，身材匀称，就是肩背单薄得过分，脸上掐不出来多少rou。

    太瘦了。

    收回视线，沾湿的手顺着纤瘦的后颈向上停在第一椎骨边缘。

    “按这里会很舒服。”，力度适当的打着圈。

    格斗是为杀人，学医是为更好杀人，如今还能给人按按摩似乎也不错。

    璃的瞳孔浮动着浅浅的光亮，叫他想到秋夜里的萤火。其实璃不是很像他，五官确实一模一样，但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的姿态，璃更秀雅，是一眼就可以瞧出自小在呵护里长大的孩子，有着良好的教养和耐心。

    他深知，弟弟不属于这个丛林世界，如果让他一个人，他活不下去。

    “哥……”，他突然喊他。

    将厌怔楞的片刻，嘴唇贴上一片湿润的柔软。

    璃半撑着身吻他，吻的轻柔，忽而稍稍退离了些，盯着他的眼睛，他看到那双宛如黑色海水般的瞳孔里自己错愕的脸。

    “要这样吻。”

    水盆倾倒在地，泼了一身。

    那吻很小心，就像生怕惊醒这场梦，以唇抵唇，舌抵舌，轻而慢的缠上来，痴痴的舔舐，细致的描摹，卷带着他的唇舌，更热烈的交缠。

    唇齿间弥漫开一股淡淡的味道，像清晨时分花瓣上的露珠，味清，微甜。

    他想他可能刚喝完药。

    应该恶心的，应该推开的……一直以来如此厌恶接吻，嘴与嘴进行无数次细菌交换，臭烘烘的热气喷在脸上，每一次都让他几欲作呕。

    但这个吻……包裹着醉人的美好芳香，像一个甜蜜的礼物。他沉醉其中，一时不能自拔。

    两人纠缠着，不知何时变换了位置，将厌倒在摇椅上，璃笼罩着他，攀上青年身体的手隔着裤子越发肆意揉搓那饱满臀rou，两人激烈含吮的唇齿间溢出津液，润湿了青年下巴。

    “哥……”，璃脸颊透着一股病态的酡红，喘息着将手探向那更幽密的极乐之处。

    饥渴许久的蚌rou已然悄悄张开了嘴，在他指尖的触碰下，隔着一层薄裤喜悦而颤抖的翕合，就好像处子满怀不安而羞涩的渴望着，娇吟的溢出一声终于。

    迷乱的表情，在意识到那畸形的rou块被触碰到的瞬间僵住。将厌像要干死的鱼那样猛地推开身上的人弹了起来，湿透的裤子黏在身上，勾勒出下身清晰的线条。

    看见了。

    让他看见了。

    脑子乱哄哄的，脸色惨白，什么话也说不出，看也不敢看愣在一边的人，冲进屋，啪的关上门。

    旖旎光景，须臾散尽。

    门颤了两下，仍尽忠尽责。

    独留外面的另一人处在凌乱的风中，还不清楚状况。过了好半会儿，璃上前，推门——锁住了。

    他就保持着那个抬手的姿势愣在门口，头发湿透的散在身后，单薄的背影在风中瑟缩。

    没关系。

    没关系，他一向惯于忍耐。

    不是吗？

    昏暗的屋内。

    将厌坐在床沿，湿掉的裤子堆在脚边，身上已是一条干净清爽的。

    双手紧攥在膝盖。

    这丑陋的身体袒露人前只叫他万分难堪。何况，那是璃，他没办法想象他弟弟会用什么眼光来看待他！

    窗外风吹得簌簌响。又慌又乱。余光落进一抹银色。

    黑漆漆的桌上一根银针静静散发着幽光。

    ——用针缝起来。

    忽然窜过的念头，使他心底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妄想，神经……”

    他喃喃的骂着自己，又倏地住了嘴，脸上那种诡异的表情像是面具一样僵住了。——或许可以。

    屋内光线暗淡，照得他的脸晦涩不明。

    伸手拿来，金属碾在指腹，微凉。

    制造出人为的创伤面，紧紧黏合在一起，细胞不断的分裂组合……

    怎么不能试试呢。

    门外响起轻轻两声叩击。

    手一抖，细小的银光一闪，落在黑色地面。

    “哥，冷。我想进去。”，璃的声音没有起伏的传进屋。

    如骤然落回人间，他心头一跳，忙起身，给他弟弟开门。

    嗓子干得发疼。

    门外人脸冻得惨白。

    将厌张张嘴想说些什么。

    璃绕过他进了屋。他听到身后的人笑了一声，又用那种撒娇的口吻，“哎，想打喷嚏了，都怪哥把我冻坏了。”

    回过身，璃躲进了被子，阴影里的轮廓像一个沉默的缺口。

    他拿来一条毛巾扔给他，“先把头发擦了。”

    两人的头发最终谁也没剪。

    就这样到晚上，依旧一派和谐，同床共枕，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