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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活着还是比这好一点?  (第1/1页)
    是教练推我下去的。    脚底离地、失重感包围了我,我的脑袋一片空白,yAn光、树、水都扭曲晕眩的风景,最後成了一道走马灯的光影。    我成长在一个普通的小家庭。    小时候很外向,爸爸忙工作,mama不准我出门,我就在家里看书。    久而久之,我变得不喜欢出门,mama骂我是自闭儿。    我的成绩很好、作文也是,总是得奖。    mama有很多姐妹,老是拿我跟表兄弟姐妹b较。    她说谁谁谁的数学很好,送我去补习。    我开始在网路上发表。    我考上不错的高中,拿全校第一名,交了很多朋友,老师喜欢我这个学生,网友喜欢我的作品。    mama有很多姐妹,老是拿我跟表兄弟姐妹b较。    她说谁谁谁高中毕业就在打工,说我赔钱货。    我考上文组第一志愿的大学,读中文系,我很开心。    mama有很多姐妹,老是拿我跟表兄弟姐妹b较。    她说谁谁谁上餐饮科,会煮饭做菜,那才有用。    我上大学,系上第一名,玩营队,打工,交到一辈子的朋友,也开始写剧本、跟传院的朋友合作小短剧,有了一点名气、一点客源。    mama有很多姐妹,老是拿我跟表兄弟姐妹b较。    她说谁谁谁念设计系,已经在接案了,每个月给多少孝亲费。    毕业前,我的《云上的阿波罗》剧本被买走,拍了电影,大红了。    我出名了,立刻签约开始进行《云上的阿波罗2》。    我写得很快,然後剧本被抢走了。    被抢走了。    那明明是我的。    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所有人都说:你没出过社会,抢功劳很正常啦。你太天真了,都没在看电视。    我变成了沉默的改稿机器。所有人都夸我配合度高。    然後呢?    我哭了。    我坐过海盗船,但从来没有像这样剧烈地前後摇晃过。    我不记得自己怎麽回到地面的,只知道右脚的帆布鞋不见了。大概是掉进大汉溪了吧。    我脚抖得站不稳,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有一分钟,或许长得足够我回忆乏善可陈的生命,总之,周权背起了我,说:「走,去拿帽子。」    我不记得上次被背着是什麽时候。但现在我在周权背上,看着他的衬衫黏着汗,沿着脊椎骨拉出一条深sE的痕迹,我哭得一把鼻涕一眼泪,还少了一只鞋,右脚的吉伊卡哇造型袜露了出来,有小孩指着我说:「mama,那个人哭好大声……」我很想把脸埋进周全的背上装做没看到,但冷静想想,把他的名牌衬衫当卫生纸还是不太礼貌,最後只能尴尬地僵直身T,像被绑架一样地抖着腿。    我的腿被周权拖着,踩不到地,高空弹跳时的失重感彷佛被无限延续,我很害怕、想叫周权放我下来,他却说:「吓Si我了,还以为我Si定了。」    他背着我重新走上复兴桥,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见他的後颈布满细密的汗。这时,分不清是汗水、泪水或是鼻水的YeT滑进我的嘴里,咸咸的,有句话叫人r0U咸咸,我想这就是活着的味道,我擦了擦鼻涕,沙哑地逞强:「谁叫你要跟我来……不知Si活。」    「是你约我的!」    周权瞥过头,我看见他眯起的眼、乱掉的棕sE卷发和微噘的唇。我不知道他是在扮演一个赌气的年轻人,又或者他是真的在跟我赌气,只是在这一瞬间、在他的背上,我看见他的狼狈样後,突然感觉一切都不是那麽重要了。    我x1x1鼻子,问:「那你觉得这一跳怎麽样?」    「活着还是b这好一点……吧?」他的脚步稳稳地重新踏上复兴桥,语气却有些犹豫。    「应该……啦。」我乾巴巴地说,心里还是不太确定,可是这时我的脚已经不抖了。    周权把我放下来,我们跟工作人员拿回随身物品,他戴回帽子时,我不抱希望地跟工作人员问起我那只可怜的鞋,他说:「鞋子应该是捞不到了。不过我们有准备拖鞋,你先拿去穿,买到鞋再还我。」    我把吉伊卡哇造型袜拖掉、塞进剩下的一只鞋子里,提着它,穿着尺寸大了很多的蓝白拖,也没有先买鞋,就和周权去附近的小推车买了两根冰bAng,躲在树下慢慢吃。    我们都没有说话,可能我们都被吓傻了,可能我们还需要时间思考活着这件事,可能我们纯粹热昏了、什麽也没想。吹来的风很热,布丁冰bAng充满童年的香JiNg味,我吃冰很慢,手变得黏答答的,还因为敏感X牙齿发出「嘶」声。    我m0m0口袋,里面有一张烂烂的卫生纸,是我上厕所不小心多cH0U的,随便抹了两下,周权就顺手把它拿走。卫生纸又小又薄,根本擦不乾净,他的手还是很黏,我的也是。    他叼着那根旷世奇派的冰棍,小木棍像菸一样在他口中弹跳,用那黏答答的手指滑起手机,再把萤幕给我看,说:「这里有鞋店。」    我点点头,跟着他走了一段路。今天天气太热,太yAn照得脚背很烫,走进鞋店时,里面的冷气发出奇怪的噪音,却觉得到了天堂。    「恢复人X了。」周权拿下帽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周权找了张椅子坐着回讯息,我看看特价区,找了一双黑sE的球鞋,看看尺寸,把脚塞进去,试着走了一圈,回来时,周权弯着腰,坐在破洞的黑sE矮皮椅上试一双白sE球鞋。    他穿着短袜,踝骨露出鞋子,那里的肤sEb他的脸白、又b他的手黑一些。    我看着他绑鞋带,那蝴蝶结绑得真好看,配上一双好看的脚,拍成宣传照都不为过。    我看着他,发现这人真的什麽都好、什麽都会。至少表面上如此。    看着他,就会让人T会到凡人对天才的嫉妒很可笑。    天才总是任X,他并不关心我的胡思乱想,只是在穿好鞋後抬起头、翘起脚问:「既然活下来了,跟我交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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