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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eima (第3/3页)
与你们的同族又有过几面之缘,就做了个顺水人情,那又是另一个说来话长的故事了。” “看来空间屏障不是形同虚设,但几十年内魔族频频进入人界,莫非天鹿也出了意外的变故?”巫炤说得温和,削去这层假正经的礼服,就是一句不客气的“渎职”。 “空间屏障没那么脆弱,但也没想象的那样坚固。若人魔两界于同时出现某种异象,空间屏障就会在短时内打开,我们将这种异象称为‘天星尽摇’,它的余波将持续数十年,之后空间屏障就会进行自我修复。最近的一次‘天星尽摇’发生在一百年前,但这一次,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在阻碍屏障的复原。五十年后,这股力量突然增强了,我没有查出原因。” 辟邪领着人族来客走上主道,路边的“民居”有点儿西方调,他们的前方是一小圈制式明显更为精美的屋子,旁边的门牌标着行书体的离火、兑泽,有几户的房檐下还挂着几串古早味颇浓的鸟骨头,俨然一锅跨时空的东方茶叶加美式咖啡大杂烩。 巫炤的审美和这七颠八倒的混搭是南北两极,他提取完必要信息就没多看:“以前有人来过魔域。” “你说得不错。很久之前,魔域曾出现过一群叫‘巫臷民’的人。我原本对这则传说半信半疑,但后来我亲眼见到了一个人族。他叫虚黎,自称是巫之堂的鬼师。有意思的是,你们和他一样,能和那种不知名的引力产生共鸣。尤其是你,”奎饶有兴致地看了缙云一眼,“你体内有两种力量在互相冲撞,寻常人早就痛不欲生,你竟然还能坚持到现在,实在令我惊讶。” 巫炤闻声看向缙云,后者的气息匀称得几乎刻意,黑风衣一裹,流血或是被开膛破肚全堵得滴水不漏。他在碑林休整时拿灵目检察过缙云的情况,除了上背部的一道轻微的割伤外,并无异状。 缙云躲开他如同刺刀的逼视:“有没有其他后果?会不会传给……其他人?” 奎的瞳仁拉长,他仔细查探了一遍才说:“有人给你施了一种针对血脉的咒诅,它会不断侵蚀这种血液直到你死亡,过程不会持续很久。至于咒诅会不会转移到他人身上……我只能说,很可能。” “告诉我解决方法和你的条件。” 奎朝鬼师露出赞赏的笑容。 “辟邪之力。”他也回得言简意赅,“它无法和任何物质相容,能在两种力量间形成阻隔,从而达到平衡。这会令你极其痛苦,三种力量共同摧折rou体,形貌的改变则引来孤立。而我希望能和你们人族合作,我对你们的‘知识’很感兴趣。” “缙云,”鬼师的脸冷得能结冰,“你决定。” 缙云垂着眼,咬了记下唇。第一域的战神在战场上无往不胜,是所有人的定心剂,却有着显嫩的长相,思考时的小动作也保留着纯净的稚气。话语的回音扎进耳膜,并着两个人的负荷沉甸甸坠下喉头,令他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但他并没有考虑很久。 “痛苦?我不在乎。”他平淡得近乎严酷,“我答应。” …… “他还要多久才能醒?” “力量还在融合,需要一些时间,不会太长。” 灵目中的场景依旧是黑与白的剪贴品,而此刻声响似乎与色彩一并隐匿,宛然默片。巫炤第无数次把“手”从缙云鼻端前移开,他的气息时弱时强,让鬼师疑心指尖的神经末梢失了效,只能凭机械得出确切的数值。他眼前的这件“兵器”也是了无生气的冷灰色——兵器本不需要人气,疼死也就一句轻飘飘“不在乎”,全不管旁人在不在乎——断断续续的白线顺着血管游动,最终在左胸聚成一个拳头大小的袖珍气旋,右胸处对应地长出一个淡灰色的,从两者的运动规律来看应当还有第三个力量核,但他看不到。 巫炤扯走目光:“那我们就聊聊‘另一个说来话长的故事’。你什么时候见到的虚黎?” 奎想了想:“近三十年前。” 巫炤记得虚黎失踪的时间:“十四年前他在人界。” “魔域的时间流速和人界不同,就算是在魔域之内,也存在着无数个迥异的时空。打个比方,魔域是一个装着弹珠的玻璃瓶,每个弹珠挤在一个瓶子里,但它们自成一个世界。我没法告诉你怎么换算,但也不是无章可循,两个空间离得越近,它们的时间流速越趋同。”奎说,“那就用你们的说法吧,十四年有只魇突破了屏障,我一路追查,遇上了虚黎。” 巫炤:“你们关系不错。你没询问我们的身份,因为没有记得的必要,妖对人,理应如此。可你却能说出‘巫之堂的鬼师虚黎’。” 奎:“我们会记得帮助过我们的人。虚黎带来了人族的知识,很有用处。作为回报,我帮他修正了空间阵法。” ……那些不伦不类的西欧建筑是虚黎会喜欢的风格。 巫炤对虚黎没有多少孺慕之情。 巫之堂的人注定把余生奉献给力量。血管中流淌的巫族传承从羊水脱离、接触空气的那一刻起,就在他们和父母之间竖起高墙。不记得父母的幼儿一起在巫之堂生长、抽条,像圈子里的羊群。到了识字年龄,他们被统一领去学习古老的巫文,学会了,就靠悟性啃那本生涩难懂的巫典,纯凭领悟力划出个三六九等;悟出了就继承巫的枢奥,悟不出就创造人的骄傲,这是巫之堂的信条。 巫之堂的鬼师无限接近于神,又凌驾于神,神不能永远守护西陵,但他们可以。 1 巫炤打小一身不甘泯然的骨,注定他要走到鬼师的高度,所以他不会景仰他的老师——他会超过他。两年可有可无的教诲种下,结不出半寸的羁绊。何况,他清楚虚黎在防着他。 但有些事不得不问。 “……虚黎离开天鹿后,去了哪里?” “巫之国的‘永生之堭’,他说那里可能有解决灾变的方法,但我再也没见过他。他走之前留下了一些东西,或许会对你们有所助益。” —— 他像做着一个漫长到足以令时间失序的梦境。 指尖似乎有微暖的气流在拂动,又似乎只是他几百次、几千次试探后产生的幻觉。 他睁开眼睛。 他想见的人在他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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