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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化成灰 (第2/2页)
不可能去接近徐又曦,他没那个胆量。 在陈雪扬乘上返回南城的飞机时,徐又曦在因为送走了陈雪扬而心下一片轻松。他以为自己这招可谓一箭双雕,不仅断掉清清退路,还解决了陈雪扬这个定时炸弹——陈雪扬不能再在南城待下去了,不能让他找到生父傅新国。 他带着微笑去了北澜苑。 走进卧室,他在床边的凳子坐下,对躺在床上的傅元清说:“清清,以后这里就是你真正的家,唯一的家。” 傅元清懵懂地看着他。 他又道:“你的家被烧光了,变成灰了。” 傅元清仍是懵懂的,几分钟后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似的,嘴巴咧了咧,似笑似哭,泪水自眼角无声流下。 徐又曦上前抱住傅元清:“不哭了小东西,你就安心住在这里不好吗?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他听见傅元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好像将死之人在临死前的那种叹息、好像吐出这口气,灵魂也就跟着出窍了。 看向傅元清,他看见一双美丽却失去光彩的眼睛。 知道清清心里肯定会难受一阵,徐又曦没有强迫和傅元清发生关系,而是将他一直抱在怀里,轻抚他的后背。徐又曦感觉到自己肩膀一片濡湿,大约是清清在默默流着眼泪。 徐又曦小声安慰着傅元清,害怕声音大一点会吓着对方似的:“小东西……我会永远陪着你的。我的小东西……” 很奇怪的,感受到傅元清的难过之后,徐又曦也难过起来。这情绪来得没有由头,仿佛纯粹是为了清清的伤心而伤心。“清清,”徐又曦的手掌覆盖住傅元清冰凉的后颈,“我的清清。” 后来傅元清在他怀中睡着了,大约是这场悲痛无声的哭泣消耗了太多的精力。他小心地将傅元清放回床上,盖好被子,几近怜爱地轻抚傅元清的脸蛋,尔后在额头印下一个吻。 这晚徐又曦没有在北澜苑过夜,而是回了家。容珊已经对他连续多日夜不归宿表现出不满。并且,他认为已经不需要逼清清那么紧了,毕竟清清的家都没了,清清逃无可逃。现在该采取怀柔政策了。 之后他忙了两天,陪各个医院的部门领导吃饭休闲。在第二天的席间,卫生局一个朋友突然打来电话,匆匆给他透露了点内部消息,语焉不详的,大概意思是有人举报到卫生局来了,说丰宁县医院的领导和南城大学附属医院的领导存在违反纪律的行为。 徐又曦问举报人是谁,对面说:“这不好告诉你啊,只能说是个医生,但不是他们的人。” “他们”指丰宁县医院。 末了,对方又补充一句:“一般举报人都会写好几份举报材料,投给不同的部门。我猜纪委那边也投了,如果你认识人的话……” 徐又曦谢过对方,好兴致全被败光,但还是硬着头皮强装笑颜陪领导们玩到半夜。从酒店出来,他没回家,而是去了傅新国家。 家里只有傅新国和小钟两人在,傅新国将徐又曦迎进自己的书房,说你师母出去旅游都四个月了还不打算回来,不像话。徐又曦随便应付两句便直入了正题。 傅新国一边悠哉悠哉地泡茶,一边听徐又曦的汇报,偶尔点个头。泡好茶,徐又曦也正好汇报完毕。傅新国为徐又曦倒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尝尝。昨天朋友拿来的明前龙井。” 徐又曦喝一口,喝不出什么美妙,敷衍着赞美一句,然后看向傅新国。傅新国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徐又曦说:“老师,这事说大不大,找点路子就能压住。但这人就像颗老鼠屎,让人膈应。” 傅新国悠悠道:“对啦,不是什么大事,但膈应人,”他呼呼吹了吹热烘烘的茶,抿一口,“我们医院容不下这种人。” 徐又曦明白了傅新国的意思:“交给我来办吧。” 傅新国点头:“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你还是要小心。明年我一退休……”剩下的话不说出口徐又曦也能懂。老师一退休,人走茶凉,说话不再好使,他徐又曦在附属医院人缘再好也比不上背后有个大靠山。 从老师家离开,徐又曦去了江边,随便编了个理由发给容珊,说晚上突然有事,又不能回家。 他在长堤边坐下,一边吹着江风一边动用所有关系打听这人是谁。打电话一直到凌晨,在江边又站了一会儿,然后直接去了北澜苑。 进到卧室时傅元清正在熟睡,蜷成一团,头都缩在被子里。徐又曦想到第一次去傅元清家里,看到的清清也是这么个睡法。他心中忽然充满柔情,拉开被子让傅元清的脸蛋露出来,在上面落下一个轻吻。 傅元清被他弄醒,看到他时吓得一抖。 徐又曦抚摸着傅元清的脸,笑了笑,那样子就像晚归家的丈夫吵醒了爱人。他觉得清清若是一直这样也不错,虽然不爱自己,抗拒自己,但只要不闹不发疯就行。不过,他想,即使又闹又疯也没关系,歇斯底里的清清有一种别样美丽的无助感和脆弱感。清清的无助是自己导致的,也只有自己能解。 他柔声说:“小东西,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这样的承诺傅元清听过太多次,他木然地再次闭上眼。 而徐又曦并未因傅元清的冷淡生气,洗过澡之后轻手轻脚上了床,拦腰抱住傅元清,在傅元清颈后嗅了嗅又轻轻咬一口。 傅元清以为徐又曦想zuoai,条件反射地开始动手脱裤子。徐又曦却为他提上裤子:“今天不做,你睡吧。”然后拥住他,和前些天一样,轻拍他的背,哄他入眠。 一整晚徐又曦几乎没怎么睡觉。清清分明在自己怀中,但还是患得患失,好怕清清某天变成一只蝴蝶或小鸟,转眼就飞走了。徐又曦抚着傅元清的背,悄声说:“清清,我不想让你怕我,可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你才不怕我,我只想要你也爱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傅元清听见了这句话,感觉讽刺,然而这种情绪只出现了一瞬,更多的是事不关己,仿佛徐又曦在对别人说话,仿佛“清清”是别人的名字。 天光熹微时徐又曦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悄声下床躲进卫生间接电话,终于收到关于举报人的准确消息—— 向嘉梁。 听到这三个字,徐又曦笑出声。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他要给向嘉梁一个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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